人物专访丨发展园艺业，需要本地化知识
“高科技供应商必须在中国证明自己”
发展园艺，需要本地化知识
中国的温室园艺正在迅速发展中：投资者和政府都很乐意建立新公司。对荷兰的供应商来说，这无疑是一个新的商机。然而，昕诺飞（Signify，荷兰跨国照明公司）的徐辉（Sylvia Xu）却认为商机还没到来，她表示：“中国比较缺乏了解设施园艺、了解设施园艺行业运行的人才。想在中国应用荷兰技术，需要这样的人才。今年，昕诺飞加入了荷兰温室三角洲（DGD）, 有了DGD在设施园艺、政府及学术界的网络，他们希望能在中国推广更多相关知识，推动中国设施园艺走上更加可持续化的发展道路。”
要说谁对中国的设施园艺发展特别清楚，那就得数徐辉了。她从小在中国大都市上海长大，在18年前开始了她在昕诺飞的工作，那时候公司名还是飞利浦照明（Philips Lighting）。她最初主要负责家居和户外照明部分，这十年间，徐辉专注于公司的设施园艺照明部门。目前，她是园艺LED解决方案的亚洲业务发展总监。在采访时她说道：“说起来可能有点奇怪，但其实我这个职位主要是将园艺LED照明知识传递给中国的种植者和我们在本地提供支持的团队。也就是说，我希望能够确保昕诺飞的专业知识能够在中国园艺生产中得到最好的应用。新冠疫情之前，我经常往返于中荷出差，而在去年疫情开始，我们的知识传递基本上都改为线上模式了。”
Sylvia with her team 徐辉和她的团队
投资方的多元化
徐辉表示，中国对设施农业知识的需求很大。设施园艺正在经历一场巨大的变革。中国的设施园艺面积共有370万公顷左右，居世界首位。其中有约95万公顷是日光温室；有9000公顷左右是玻璃温室，但其中只有10-12%是荷兰标准的高科技温室。近年来，中国的高科技设施农业已经开始发展起来——包括蔬菜和观赏园艺。然而，中国仍然十分稀缺高科技设施农业知识和本地人才。“自20世纪90年代中期以来，中国已经开始建造玻璃温室。但一开始这些温室都是小规模的、仅用于科研和示范，很少用来进行商业化生产，而且很多时候完全是由政府资助的。”
LED lighting for Chinese traditional solar greenhouse
中国日光温室LED补光应用
“如今，中国大型商业规模的高科技温室正在迅速崛起。房地产公司、零售业电商、IT互联网公司和一些大型国有企业也看到了设施园艺的前景而加快了进入设施园艺领域的步伐。他们经常与地方当局合作，建立新的农业业务部门。与此同时，中国园艺行业中的知名企业也在进一步发展，并在现代化和高科技温室上加大了投资力度。”中国设施园艺从低端向高端温室技术的发展目标是明确的，对荷兰温室技术和交钥匙公司的咨询也随之增加。由于荷兰园艺拥有知识、经验和有竞争力的价格，很多高科技温室是由荷兰温室公司来设计和建造的。但要升级中端技术温室以提高产量和品质也需要给荷兰公司提供机会。“总而言之，中国的机会就是现在，就在这里。荷兰企业要保持对中国本土企业的竞争力，就必须不断创新，以适应中国的商业战略。”
LED lighting for vegetable seedling production
种苗生产中LED补光
食品供给的保障
事实表明，越来越多的投资方进入温室园艺项目，这绝非偶然。徐辉表示，中国食品供给占全球20%，但可耕种农业面积只占全球的9%。这意味着中国需要应用更多“精耕细作”的种植方式。此外，由于气候变化，在户外种植的压力也与日俱增。强降雨、沙漠化，以及其他各个因素使大田种植变得更加困难，这样看来，人们会更加关注温室园艺。换句话说，从露天种植到温室园艺的转变，是保障中国未来几十年间食品安全和粮食供应的关键，政府也对此作出了承诺。根据中国社科院的研究，如果不采取任何措施，那么最坏的情况便是，到了2025年，可能出现粮食短缺的问题。除了养活全国人口，中国还希望在全球食品供应中发挥更大的作用，以应对世界人口的增长和对新鲜、安全食品的需求。
需要长期的投入
中国的设施园艺也面临诸多挑战。由于高科技温室园艺在中国是一个相对较新的领域，在中国取得商业上的成功依然很艰难。“这也就是为什么中国企业不会轻易在设施园艺上进行投资。”徐辉表示，“他们还不清楚园艺照明能否为特定作物和区域增加价值，如果他们知道，又是否会在高压钠灯或LED技术上进行投资呢？由于仍然缺乏相关实践经验，并且投资者们都并非来自设施园艺领域内部，很多企业都面临投资预算的影响。这样一来，LED技术对企业来说通常就缺乏吸引力，为了利用中国市场的优势地位，我们昕诺飞的园艺照明团队必须与合作伙伴一起齐心协力——在展示我们的应用成果之外，更要让中国投资者、种植者以及政府真正领会到LED技术能够为他们带来的附加价值。”
Philips LED light recipe trial in glasshouse
飞利浦LED光配方试验
经过十年的发展，我们看到了飞利浦的LED光配方试验项目在中国市场已经取得了初步成效。如今，设施园艺LED在中国市场已经不再陌生，而在更加可持续、低碳和新型的温室中成为了一个标准。大型的商业项目越来越需要我们提供LED照明解决方案。我们将继续在中国的知识传播、LED光配方试验及各商业案例和实际生产跟踪服务方面投入大量精力，以跟我们的竞争对手区别开来；通过我们当地团队的植物专员、应用工程师，以及我们的全球解决方案合作伙伴如DGD，我们想让中国的种植企业体验到我们的世界级高科技设施园艺技术所能带来的东西。就像我们之前所说的：中国为高科技园艺技术的供应商提供了大量机会，但是公司需要长期参与其中。你真的需要为此证明你的实力。
项目案例
昕诺飞已经在国内实现了多个LED以及混合补光项目。这些项目包括武汉智慧农业产业园，我们与Kubo合作，生产新鲜的番茄、黄瓜、辣椒、生菜; 还有临夏中荷国际鲜花港项目，我们与Bom合作，在甘肃临夏生产优质切花玫瑰。徐辉希望这些项目能让中国企业信服LED和混合补光给生产带来的附加值。我们的植物专员也全程参与这些项目，旨在收集更多的LED补光应用数据，“在这方面，我们与荷兰瓦赫宁根大学（Wageningen University）和兰桂骐农业科技（上海）有限公司（LanKuaiKei）建立了合作。该项目不仅将提供更多关于LED应用的确凿数据，还将提供更深层次的见解，例如，在这些地区理想的温室气候是什么。此外，我们希望通过与中荷的领先企业和研究机构合作，展示高科技园艺技术的产量潜力和经济前景。这应该有助于政策制定者、投资者和生产者，更多地了解高科技的设施园艺。
Linxia – cut rose with HPS+LED
临夏——切花玫瑰混合补光
植物工厂
昕诺飞也一直活跃在植物工厂领域，实施的项目中包括中国领先的设施园艺公司上海东郁果业投资的植物工厂项目。此项目完成时，东郁将能够为上海地区的食品服务经销商、零售商和销售者带来新鲜的、蕴含着丰富营养的农产品，产品美味可口，不添加农药。“这将是上海地区第一个使用我们动态Growwise照明控制系统的植物工厂项目。但是，中国植物工厂还没有商业化，主要还围绕着小规模的初创试验，或为政府或企业提供技术示范或在做商业模式探索。”中国大陆和台湾的一些企业正以具有竞争力的低成本进军全球植物工厂市场。从补光企业的角度来看，植物工厂在东南亚、新加坡、越南和香港尤其受到高度关注。比如，新加坡在2030年之前，将实现30%的本地化食品营养供给，为了达到这个目标，必须大力发展植物工厂。
Philips Growwise controllable LED lighting solutions for city farming
飞利浦可调控LED照明方案的植物工厂
走到合作的道路上来
除了缺乏实操经验外，中国设施园艺还面临着其他的挑战。“可持续化的种植、减少能源使用的同时增加清洁能源使用的比例，对中国来说仍然比较棘手。但有了LED，我们就可以在这方面发挥关键的作用了。在荷兰的温室里，只要把荷兰农场里的飞利浦高压钠灯换成飞利浦LED，就能够减少最低38 - 42%的CO2排放。与此同时，LED释放的热量更少，也就是说温室内无需不必要地开窗通风，降低了CO2以及其他种植资源的浪费。目前中国企业也已经意识到了全套供应链方案的重要性。“ 徐辉说道，“目前，供应链上有很多事情要做。”
目前，我们面临的最大挑战仍然是缺少具有园艺知识储备和熟知行业运营的企业家和管理者。荷兰想要取得立足之地，还需要本地知识储备、适应中国营销策略、持续性地进行教育，并有售后服务做支持。“只有当提高了中国这方面的知识水平，并在实践中支持企业时，我们作为荷兰的供应商才能够长期把握中国市场的趋势。简而言之，中国农业方面的转变，给了我们很多新的机遇，但这不是一场快赢、打完就跑的仗，只是暂时性的。想要长期立足于中国市场，需要政府部门、企业及领先的研究部门共同努力，并着重在这些中国设施园艺部门的基本挑战上。荷兰企业想要赢得中国市场，非常依赖于各界的‘联手合作’。”
需要全套的解决方案
徐辉相信，像DGD这样的平台，可以为中国的设施农业提供很多价值，中国客户和投资者也在寻找能够提供全套解决方案的企业。“但是很多情况下，为了应对海外面临的挑战，良好的合作很重要。毕竟，中国的一切都与荷兰不一样：文化、气候、部门决策的过程等等。一个公司几乎不可能独立定制全套的方案，各界的密切合作有助于满足本地的需求，适应当地的情况。”
